灰白的光芒照在了窗帘上,禽兽虫稀稀疏疏的声音晃呀晃呀地传到了耳边。
栖歆小姐醒了。
(资料图片)
作为一名魔偶世家的女仆,得在主人睡醒前确认这座宅邸是否被打理出完美的样貌以迎接崭新的一天,比如交给魔偶的工作——可口美味的餐点、饮品,清新怡然的空气与整洁干净的摆放和卫生这些工作是否都完美落实了呢,没有完美落实的话那可是个匆匆忙忙的加急订单,得狠狠地赶工呢,最后,在一切完美落实之际,以轻松自然的表情和端庄典雅的姿态协助主人们完成他们的工作。
不过,这些都和栖歆小姐关系不是很熟的样子,因为栖歆小姐只是寻煐小哥的专属女仆,以她目前贫瘠的知识还不足以胜任一般女仆的工作。
不一会儿,栖歆来到了寻煐房间的门前,未明耀的光与黑暗模糊交融,映着她脸庞一角,微微低着头,视线却不愿落下,咬了咬牙,右手举着放在胸前握着,左手捋着手感软绵绵很让人安心的女仆制服。
“咚、咚”,随着两声落下并未传来回应,“少爷,我进来了——”,轻声说着推开了门。
劳累了一晚上的寻煐此刻正躺在他的床上呼呼大睡,手里还握着未盖上的钢笔,幸运的是,那些人类难以理解的优美线条全都晃在了下边的纸上,被单安然无恙。
栖歆走过去以一个十分勉强的姿势调动全身365处缓冲垫小心翼翼地将寻煐手上的钢笔给它抽出来。
“呼——”,走到桌边,盖上,完成了一项伟业我真厉害。
之后就是把寻煐安放在床上正确的位置,盖上被子,把乱糟糟的房间稍微清理一下,桌子的东西不能动,嗯。
打开排气扇“嗡嗡”地响着,十分助眠,栖歆拿上一本书靠在软椅上看起来。
今天是来到珂家宅邸的第三天,据说珂家族是驻立边界,以开采污染矿物和魔偶制造跻身世界前列的企业,少爷在笔划的,应该就是魔偶的线路图之类的,而我,应该就是在附近的矿场被捞出来的。
据说那不是人类可以安然无恙的地方,哪怕是珂家族这群接受了黑龙血液的魔术师,长期待着也将没入虚空。
听开采队员们说,当时他们像往常一样进入这片区域准备开采工作,走到一半的时候发现紫晶台上不可思议地侧卧着一个呼吸着的、无任何穿着防备的、看起来十分健康的、活的人——那个人就是我。
我在那里好像做了一场梦,梦里有和蔼可亲的人们,有我的三胞胎,还有一只不断怂恿我醒过来的……小白龙?
虽然并不是白色的,也不是龙,气质也一点都不像,可是,除此之外就是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了,和这个世界的起源,作为偶像活动的白龙一模一样。
嘶——该不会和我相似,是对双胞胎吧,比如妈妈是龙,爸爸是犬,生了一只贵里贵气的,还有一只屑里屑气的,而且现在妈妈的铁暗恋黑龙还觉醒了亲子盖饭这一癖好,咦,贵圈好乱,我不会有事吧?
栖歆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喝了一口保温瓶里的蜜花茶。
瞥了一眼寻煐,虽然魔术师们对我的态度都怪怪的,但绝不是因为我可能是民心所向的三角恋下的第四恋之类的古怪东西,嗯,绝对不是!
吓饿了,去跟姐姐们要点东西吃~这样想着,把《水没都市简史》—“天空城-临川”这一章看完、合上,轻松愉快的步伐走向厨房。
“那个新来的小家伙应该已经醒来了吧?”
窗前柜台,纤细的手指轻搭在蜜柚形状的茶壶握把上,淡金色的镶边圈围两朵银白色的鸢尾花,空气中弥漫着阳光熬制的木香与挥发的茶花香味。
回过头的她轻声问着,好看的脸庞仿佛凝结着永不消融的冰河。
云蓝是个很能干的女仆,从魔术语言学院毕业,经熟人介绍迷迷糊糊地,入职在了边境的魔偶世家;虽然因为太菜了只能从女仆做起,但是她是个勤奋又努力又认真的人,每天为这家人们调制包含心意的饮品,即使不善于表露喜悦,家里的主人们也不咎其难地夸夸,邀请她一起玩,并且特意给与了多余的空闲时间和出入阅览许可以便让她能够延续她的努力成果。
虽然人类不可以使用魔术,但是经过科学院对魔术性质的解析与仿造,研制出了可以将特定符号转录成魔术的各类转码硬件,而转码硬件与魔偶的区别是:转码硬件的一次运算魔术依赖于硬件的构造、性质和形状,并且单一转码硬件无法进行一次以上的运算,而魔偶的一次运算魔术依赖于术式核心,并且,理论上只要思维足够灵光,复数术式核心和搭载物配合能够达到二位数以上次数的复合运算;目前,转码硬件的研制更迭依旧是科学院的核心任务,而软件的开发制造则下放到下属的学院由有能力有想法的人共同担任。
就比如,云小姐寝室的桌上放着一把上体肥胖的勾形枪,那是个能射出三色光的硬件,里面则搭载了顾小姐的毕业设计——只要载入图片信息,就能为一定密度的照射对象锚上一层相应的受内部位置变化影响持续时长的伪装贴膜——此灵感来源于云小姐儿时侠盗影片的熏陶——矮小的身躯,却伪装成强壮的体格,多倍于常人的努力,夜间是惩恶济善的猛汉,白天是清秀柔美的淑女——这超帅的好吧!
后边在调整着魔偶程序准备后续工作的老奶奶捉狭地说着,“你要是担心的话就亲自去看看吧。”
“不要,我很忙的”,说着搅了搅锅里的热茶。
眼看面前的小家伙无动于衷,林奶奶作出饱含职场厨力器的难耐姿态,“正好老奶奶我呀,最近手艺有点生疏了,想温习温习呢”,哎呀,工作什么时候不能做呢,年纪轻轻的,不多和别人交流交流怎么行呢。
“不要,我现在正经历在我人生中无比重要的事件当中,无法完成这次工作的话我的人生将就此失去一切的色彩,因此我必将全力以赴”(诵读),完了又回头朝着林奶奶那边确认了一眼。
嘶——这孩子怎么这么惹人想往她的脑壳子拿两个拳头抵着咕噜咕噜转呢,得再想想,把这孩子给推出去。
这么说起来,小云最近好像在搞一些新创作之类的样子,“小云啊,说起来你的课题怎么样了?你看少爷最近不是不方便嘛,那你可以找找小泉一起玩嘛。”
看见她仍不放弃欢腾哄诱的样子,云蓝用目光朝着上方示意了一下——房间的一角上悄无声息地悬浮着一架迷你的无人机,“已经做好了,不过栖歆又不是魔术师,而且才不是在一起玩。”
林奶奶看着空中的无人机,先是有些愣神的样子,随后露出了赞赏的笑容,“哇~小云你做出来啦~好厉害好厉害~”,双手兴奋地拍在一起,围到了她身边。
“快说说快说说它会什么特殊技能,会从双眼里放出激光吗~”
“还是说会制造出让人找不到出路的迷雾幻境~”
“还是说会将光线折射成1679616道分解光呢~”
云蓝被林奶奶牵着手一起比划着比划着,被按到的地方,肩膀肌肉僵硬的地方有点舒服,但是脑袋晕,“都不是啦,这是侦察用的,只是让人类能感受到魔术师对世界的感受啦~”,自豪得嗲嗲的声音,但是肩膀好酸,不再多按一会儿吗?
悄悄看了林奶奶一眼,不行,我们关系还没好到这种地步,禁忌的黄昏之恋,对尚且柔弱的我来说还是太过于刺激了!
“诶,是吗?让我试试~”,拍了拍衣服,理了理发丝,跃跃欲试。
云蓝歪着头想了想,应该没什么问题,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虽然感知的接入有点奇怪,但确实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应该。
把无人机操纵落到房间中央的大灶台上,从发卷遮住的耳尖旁掀起覆盖着一层透光金属膜的歪水滴片状物。
“林奶奶,我帮你贴上去吧,因为是对接脑电波的,所以得离脑袋近点比较好”,手指扶过她满怀希冀的脸颊,将它贴在了耳尖下沟壑的另一端。
“好了”,沉静地观察身体状况,“怎么样,有感到什么不舒服吗?”
“哼、哼~”,林奶奶眨了眨眼睛,俏皮地笑着,闭上了眼,感受着这个崭新的世界。
这是个仿佛充溢着无数斑斓符号的空间,祂们仿佛就存在与这之间,可是细细探索又消失不见,溶解在人类的感知中,泛着奇异隐晦的光芒。
“好神奇~这就是魔术师所感受到的世界吗~?”,她用好奇的心情不断地打量着无人机半径10米的空间。
“还不清楚,等少爷有空的时候我去给他看看”,唔,应该是没有什么不适反应,太好——
“哇!”
林奶奶突然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往后跌去,云蓝立刻伸手将她抱稳,后腰髂骨的位置磕到了桌沿有点疼。
“?”
栖歆这时从门口冒出来,困惑地看着她们,又左右看看,思考了一阵,“你们需要帮忙吗?”,走进了几步,而失去意识的林奶奶则随着她靠近更加紧紧地缩紧身体。
“等等,栖歆,你不要靠过来”,云蓝伸出了手示意她不要走过来,“先慢慢地出去,慢慢地……”
云蓝看到栖歆出现的那一刻,心里大概是能猜到什么原因的,毕竟,栖歆来的那一天,家里所有的魔术师都有点精神失常了,甚至有人当场跪在地上抱头痛哭,那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踏向糜烂路途祈求不可抵御最为深邃的苦痛与折磨在此身绝不被允许麻木与逃避的意识上永不停息翻涌滚荡的坏人突然间被蛮不讲理地赦免了所有恶行得到一切的原谅并被强行塞得了曾因亲手糟蹋而孕育畸变如今却再度变得纯洁无垢的这一不该得以实现的幸福,然后,世界观连带着自我认知一起碎掉了,这种感觉。
栖歆听着云蓝的指示往后退,一步一步,直到十多米的距离才停下,清晰得出奇地看着这一切。
——云蓝一遍一遍呼唤着林奶奶。
——林奶奶倒在她怀里,痛苦地哼吟。
——林奶奶的呼吸终于慢慢地平稳下来。
——云蓝从她耳边拿出了透光金属膜的歪水滴片状物。
联想到自己第一天过来时的景象,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肯定是自己的问题,以为除了魔术师之外的人类就是没问题的自己的天真才造成了现在的结果。
好想要逃走,现在就逃走,自己肯定是不属于这里的,为什么要将我带来这世界呢?
像是有些啜泣的声音,云蓝追寻那断断续续的声音回头望去——栖歆失神怔怆的目光下泪水安安静静地流淌下来。
眼见一个刚好,另一个又出事了,接连受到刺激的云蓝赶紧走过去一只手把栖歆抱在怀里,“喂、喂,栖歆,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哭了”,另一只手摸摸头。
好想离开好想离开,可是她抱着我诶——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为什么是你的错,这不是我进行试验时安全措施没有做好吗?少爷来了我估计还得挨一顿批,所以这孩子是怎么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的……云蓝经过一段睿智银河般的思考过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哦,这个孩子是个敏感的好孩子。
“好啦好啦,这才不是你的问题,等一下少爷问起来的话帮我求一下情捏”,云蓝捏了捏小泉的脸蛋,捏着捏着感觉越来越不对劲,蹙起眉头——明明我才是应该愧疚的人,为什么现在我在扮演知心大姐姐安慰别人呀!
“沙沙、沙沙”
林奶奶一手撑着地板,一手撑着腰站了起来,虽然视线和听觉甚至是记忆都还没有恢复过来,但现在已经按捺不住内心激动的心情,“呼,小云,你是不知道刚才我看到了多么惊人的东西。”
“我跟你说啊”的第一个字发到一半,她就怔怔地看着小云怀里似乎埋着一个人,而且,翠白的头发特别印象深,过了一会——“哦~”,将双手举在胸前右手敲左手,恍然大悟地感叹了一声。
秒针又围着轴心转了五轮,窗外边透过枝叶落在钟表上的金色阳光也斑驳着挪了挪位置,房间里此起彼伏的波峰渐渐平稳下来。
从一开始的惊讶:“所以小泉就是那个特别亮特别亮的太阳吧”,“好厉害~怪不得主人们会这么重视你了。”
再到中途的安慰:“没事啦没事啦,虽然魔术师们面对你是会有那么一点点刺激,但他们都是很厉害的人,肯定很快就能想到办法的。”
之后来到了现在——
栖歆双手拿着夹心黑裸麦吐司递到嘴边,咬了一口,光滑绵软带着温热的吐司作为底料,混入石榴和山茶花萃取液的沙拉酱和稀蜂蜜作为整体的调合剂,再细细咀嚼淋上黑椒盐味海鲜酱的开花刀岩烧鸡胸肉的香味瞬间侵占味蕾,偏咸的皮与番茄片的酸甜、莴苣的清香达成了平衡,最后,微微融化的芝士赋予了口感粘性,咀嚼所带来的快乐经久不断。
她准备偷偷看看云蓝的脸色,只不过刚一抬头就看到她拖着腮在看着自己,桌下的脚丫猛地抓着地面,吓得赶紧低下头默默进食,不久之后脚丫才放松了下来。
我可以留在这里吗,可是我只会添乱诶,姐姐们好像不讨厌我,可是以后也会觉得烦的;
好想要抱抱小白龙,可是他到哪里去了,明明是很开心的感觉,可是却一点都想不起来;
我们各自站在了一边,像是游戏开始的双方,之后的事情,好像姐姐说的最过分的誓约;
忘记许下的誓约并坚决执行,他欺骗了我吗,可是他身上有好闻的味道,肯定不是坏人。
云蓝看了看,虽然她的头发不太整洁,但是看得过去;又看了看,虽然她的头发看得过去,但是不太整洁。
一步,手指轻抚餐桌最后的触感,三人的注意相交在一点;
三步,彼此的目光划过一条切线,有个人头上冒出了问号;
五步,踮了踮将脑袋靠在肚子上,轻轻拿下头发上的发饰。
“云姐姐~?”,稚嫩的声音响起,栖歆注意到前方林奶奶也在看着这边,然而自己却连移开脸庞都做不到,特别、特别瑟!
如雾林的空气一般,每一口呼吸都变得了沉甸甸,远处有很渺远很渺远的心之音,而自己的每一步每一步都变得了模糊。
“天空城那里住着一个人,我们都很喜欢他,你知道的吧”,手握着梳子从上往下,为自己梳理着头发。
“嗯,知道,那个,在书上看到的”,手指不知所措地比划在胸前,磕磕巴巴地说着。
“你很像他,我是说,你可以拒绝我们的好意,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将耳尖上的两束翠发捋下来,在后面编着半圈花圈的三股辫。
“嗯,那个,我会,试着去做到的”,身后妩媚的声音牵扯着心弦,眼神渐渐柔软下来。
“那你对黑龙和魔术师又了解到了多少呢”,黑色的缎带穿过缝隙,在半圈花圈的三股辫后面绑成一朵大号的蝴蝶结。
“大概是黑龙暗恋着白龙,然后,接受了黑龙血液的魔术师大概也是,看着白龙就忍不住想瑟瑟”,书上的内容一行一行浮现,与经验碰撞构成颇具特色的解读。
“唔——那栖歆对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到自己身上的话,会有什么的想法吗”,从凤尾状的侧发往下捋,握住一侧垂发准备绑成马尾。
“自己身上吗,其实也没有什么想法啦,只是觉得黑龙败犬和魔术师有点可怜,但是就这么可怜下去也是可以的”,黑龙的画像懵懂地勾勒出来,就像一只湿漉漉的小狗一样想摸摸。
“魔术师可一点都不可怜啦,他们们是以自身意愿去和祂签下契约的,就是说,看到喜欢的卖瓜人就会面红耳赤的人类想要用勺子挖西瓜吃,就找黑龙买了勺子成为了魔术师,之后开开心心地享受到了用勺子吃西瓜的快乐,代价就是看到喜欢的卖瓜人就会面红耳赤”,耳垂边蓬松的卷发绕上婆婆纳圈,绑好的松软双马尾微微翘起垂落在小巧的胸前。
“是说魔术师他们其实不需要支付代价吗?”,思维顺着路线图节节推进,刹时一个急转折回过载烧毁冒烟。
“嗯,我们对他的喜欢可不是契约那种程度的东西可以相提并论的,就像现在对着栖歆一样,没有把栖歆吃掉也是因为喜欢,而且,就算栖歆和白龙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也会喜欢你的”,发箍立于耳后,半月片上松棉填充的蝴蝶剪影在蕾丝工艺的月光花上翩翩起舞。
“嗯?嗯、那个,谢谢你的喜欢”,身后吹来的清风驱散迷雾,照进的阳光映出栖歆小姐俞渐羞红的脸庞。
从梦中醒来之后一直惴惴不安的心情渐渐安稳,依偎在阳光和煦的怀抱中。
缇:谢谢观看~然后这个目前不连载,因为雭老师要开始带着新工作休假了,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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