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狗娘养的！”许多长着三只眼睛的人形生物手持着一些看似是棍棒的简单武器，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在圈中心的，是一个无所依靠的，慌乱又怕死的小孩子，同样也有三只眼睛。他们都是一个种族，生活在同一个星球上。

在远处，银灰色圆盘型的建筑遍布了整个平坦的红色草原，有如同蜘蛛网一般的交通连接着，这里就是城市主义者的区域。在城市主义者的地盘里，这个原始主义的孩子竟然混入其中，还贴上了各种关于原始主义的海报，真是不得好死。

那个孩子的眼神恐惧无比，他觉得已经时日无多了：“不，求求你们......”他的声音在颤抖，但是换来的确是这些城市主义者的嘲笑。他们在笑这个孩子所谓的理想，所谓的抛弃工厂，回归原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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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是宇宙诞生的三亿年之后，许多星系正在相互碰撞，正反物质正在宇宙的边界湮灭，天空好像是神经元一样的图案，那是有些星系相互连接，还未分开的结果，与几百亿年后的宇宙大相径庭。这些三眼人很幸运，只用了一亿年就从单核生物成为了智慧生命，也许这个数字看起来太过于迅速，因此令人惊讶；但是宇宙中绝大多数的生命都只用了五六亿年就有了强壮的大脑，而人类却他妈的用了五十亿年多才开始用烧火棍，因此你也可以说是地球人很不幸，而不是三眼人太幸运了。

这些城市主义者们开始相互讨论，然后一个个开始大笑了起来，声音蕴绕在这可怜的孩子的头上，他感觉自己快晕了。“我们做好了决定！”一个穿着绿色工装的，有点邋遢的人站前了一步，看起来是这些城市主义者的代表人，“孩子，现在你就赶紧走，我们会放过你，但是，你必须给我们支付足够的钱！”

“天......是多少？”

“一千三，或者【aj1)!&@(#)】！”

城市主义者们的嘴脸完全暴露了出来，只不过是一群打着反对原始主义者的旗子的【aj1)!&@(#)】。

“我没有......”

这孩子绝望了，他知道他不会再有机会离开这圆盘之城了，他叹了几口气，数张美丽的海报从他的口袋中脱落而出，那些【aj1)!&@(#)】捡起了这些海报，然后大笑了起来：“回归原始，拆除工厂？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在遥远的城市群外，这些【aj1)!&@(#)】的尖笑声开始变得越发的狂妄，头顶上，宇宙的星系正在相互分离，那些星云在一分钟内就形成了数个恒星，闪亮的光点在天空中出现，有些天体相互碰撞，物质由于引力变故的原因纷纷散开，留下了如同是玫瑰一般的扩散痕迹。这位男孩没有逃跑，他认为，他应该是已经为了一次伟大的，在未来会如同玫瑰盛开一般美丽的政治运动做出了一次牺牲。

3J-1P4吃着他的浆糊一般的早饭，他也是一个典型的原始主义者，但是除了见不得人地去参加政治运动，他也必须进食后光明正大地去工作。看电视是典型的消磨吃饭无聊时间的好办法。他很机智地选择了观看新闻，这从比看一些别的东西更有意义。

“83K-aS总统发表重大讲话，kvv-01报道。”

“aS已经决定，驱逐所有的原始主义者。aS总统认为，在如此盛大的宇航时代，拆除工厂是退步又完全不可能的事情，而通过上百年的交涉，原始主义者的态度依然强硬，甚至连死刑也无法阻止该恶性思潮的传播，并且原始主义造成的恐怖袭击曾经就造成了数亿人死亡，威胁极大。aS宣布，在星系中的一颗无人卫星，将会成为原始主义者的新家园，而所有举报身边原始主义者的公民，都将或者五千元至七千元的奖励。”

3J-1P4愣住了，他从来没见过这样大的仗势。在之前他就已经听说了，原始主义者会被大规模地压迫，但是他没想到是如此恶劣的手法。他的思考有些快停止住了，因为他是实在不知道他该怎么活下去了，是自首？去工作？跳楼？自首的话肯定就自首了，直接暴露在外和同事一起去工作的话也跟自首没区别，跳楼的话就是死，自首也跟死没区别。

那该怎么办呢？

3J-1P4呆坐在家中，如果所有的选择都指向了和自首相同的收益，那我为什么不自首呢？

星河灿烂，那两颗硕大的恒星有着闪耀无比的光芒，似乎是这个世界的灯塔，是一切旅途的起点和重点，航行者们在这里离开，又要到这里，回家，回来。

3J从呆坐在家中变成了呆坐在星船里，在这艘船上同他一起被驱逐的，还有数万名相同的原始主义者，而驱逐舰队里的船只就有五万艘。五亿原始主义者，去无人的卫星，这根本不可能存活下来，而且3J知道，如果他们不能回到宜居星球，他们就无法原始地生存。那么解决方案到底是什么，3J有些茫然，他知道，他已经从原始主义这个高崖上跳了下来，也许这个崖洞无限深，根本无法让他触底，但是他就算不摔死，也会把自己饿死了。

在3J的身边，一个穿着白色服装的，看起来像是推销员的人开始和他搭话，3J选择和他聊了一会，收获是颇多的。他知道了这位白色服装的人名字叫做192-d，而且不仅仅如此，他实际上是一个科研者，他也同样在和3J思考如何原始地生存的问题。就在讨论之时，3J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如果，我们可以变成水呢？不需要任何食物，不需要任何工业，这样我们就能生存在任何星球上了，而且可以保证，绝对原始。”

192-d如梦初醒，这句点石成金的话让他反复回味。

“如果我们可以变成水呢？”

飞船正在向着卫星飞去，就像是未来正在靠近所有原始主义者们。在宇宙中爆发的玫瑰花，照到了沉默的众人的侧脸，他们阴沉的表情，是一切自然之失败的诉说，或者是未来已来的证明。

在两百亿年后的地球，哥白尼躺在家中的病榻上，他年寿已高，病危垂死。他抚摸着他的《天体运行论》，很快这本书也将会震惊这个世界，他是在基督信徒怒火下的失败者，又是为人类进步服务的成功者。哥白尼正准备休憩之时，他听见了一声类似于脚步声一般的声音，他这怪异的声音被惊醒了，以为要么是有东西掉了下来，要么就是有小偷闯入。但是在仔细的观察后，哥白尼却又没有发现任何人在身边，或者有什么东西从橱柜上掉下来。哥白尼再次闭上了眼，他知道，这些一定是幻觉，也一定都是自己过于劳累的结果。很快，他入睡了，怀着安心入睡了，永远睡去了。

你不必赏我像赏给圣保禄的恩宠，但求你，赏赐我像你给圣伯多禄的宽赦和右盗的仁慈。

写于人类黄金宇航时代 五月 一日